湖水盐

产粮号,脑嗨产物堆放处
佛系文手,随缘更新

【观影】错位拾遗 2

 首领宰中心,设定预警请走合集第一篇

  

 伪观影,类似观影体但其实本质上是直播,一边直播一边自带剪辑的那种

  

 if线时间线:敦和芥川在战斗,首领宰正往港黑大楼天台赶

  

 一句话概括:if线众人看15岁首领宰的救世与被救之旅

  

 所有观影剧情都是原创,ooc预警

  

 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宰跳楼 


 以上

  

  

  

  

  

  ————


        世界意志,从某种意义上说,被他连贯到仿佛排练过千百回的动作震住了。

  「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啊。”太宰很坦然地回答,转身重新走到扶手椅边,坐了回去。

  「问题是,你刚刚才答应我的?」

  “我是答应了你,但是和黏糊糊黑漆漆的小矮子组队的话,还不如让世界毁灭呢。”

  

  ——————

  

  谁都没料到门后出现的会是中原中也。

  更没有人料到太宰治会是这种反应。

  所有人或明显或隐晦地,都将目光投向空间内的重力使,就后者的表情来看,如果可以动用异能的话,现在这里估计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那是什么形容啊……”谷崎半是震惊半是觉得好笑,苦于空间内还有一个中原中也只能忍住。

  “那应该就是主世界的中原中也了。”第一次亲眼见到主世界的角色出现,乱步兴致勃勃地道,“外貌上完全一样呢,穿着也差不多,照这个发展,说不定之后能看到主世界的其他人。”

  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的直美:“那我是不是能看到主世界的哥哥大人了!”

  “等等,等等,先不说这个,刚刚港黑首领是改主意了对吧,他是拒绝了对吧!”骤然反应过来的国木田独步整个人都不好了,“中原中也不是他的手下吗,一起组队完成任务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为什么会那么排斥!”

  “首先呐,十五岁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上下级关系,现在太宰记忆里的帽子君是同事。其次,他不是真的想拒绝啦,单纯的一时有些受不了而已。”乱步摇了摇头。

  国木田安下心来:“原来是这样……”

  ——话说回来,为什么乱步先生会那么亲近地称呼港黑首领?还有帽子君指的是中原中也?

  前排靠右侧的中也不爽地回头往乱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这里人本身就不多,侦探又根本没有压着嗓门,导致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全员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倒也不是很在意对方给他起绰号,让他在意的是乱步谈及太宰治时非常有把握的口吻。

  那种笃定和看破一切的感觉,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太宰。

  “找了另一个中也君和拥有十五岁记忆的太宰君一起么,”后排,森鸥外嘴边带起一个恶作剧的笑,“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呢。”

  广津是知道这二人当初有多能闹的,这会儿听到前任上司话音里的期待,他没忍住,极度细微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

  

  中原中也破门而入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

  事实是,他尝试着拍了几下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直接抬腿一踹踢开了门板。

  坐回扶手椅上的太宰看着木质的门扉从自己身侧飞过,摔得四分五裂木屑飞溅不说还为墙壁又贡献了一个大坑,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明是成年人了不是吗,怎么还是这种风格,蛞蝓的脑子是不会跟着年龄一起变大的吗?”

  “我宰了你啊,混蛋青花鱼。”单手插着兜的中也满脸不爽地走进房间,细细地端详起老搭档的面容,眉头缓缓皱起,“你这是……变小了?”

  刚才只打了个照面太宰便光速缩回了房间里,这会儿才算看清楚了。眼前的少年是太宰治,毫无疑问,但无论是身形打扮还是气质,都不是二十二岁的太宰治。

  如此年少,只属于那个青时年代。

  一手撑住脸颊,太宰也在打量中也,鸢色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开口时的语气却是愉快地上扬着:“正如你所见,恭喜你还没有老眼昏花呀,中也。”

  少年呼唤他名字的时候嗓音柔软,浸泡着甜甜的亲昵感,中也看着他,表情沉了下去:“所以说,不是你搞的鬼。”

  太宰歪了歪头:“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那个电子音神神叨叨听起来就不靠谱的样子,很有你的风格。”

  “好过分啊中也,我哪有那样满嘴废话。”

  神隐的世界意志:「……」

  你们够了。

  

  ——————

  

  太宰和中也的斗嘴令好几位黑手党都露出了有点恍惚的表情。

  七年之前刚刚加入黑手党的两个十五岁少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常,见面便意味着吵吵闹闹,你骂我我骂你,加在一起三岁不能再多了,可在任务中展现出的默契又是惊人的。

  红叶当初看他们吵架,心中是极为少见的温软,这样的两个人能够为对方流露出真正的孩子气,在她看来十分宝贵,尤其是在港黑这种地方。也正是因为二人有时候过分幼稚了,她会无奈地猜想成年后的太宰和中也掐起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区别。

  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后来,太宰的功绩不断积累,残暴的名声逐渐传开,最终登上了首领的宝座;中也则是从太宰的搭档,变成了港黑的最高干部,是首领手中最强大的武器。二人的关系不至于冷淡疏离到陌生人的地步,中间却总是紧紧绷着一根弦,再没像小孩子那样吵过嘴。他们之间的距离感随着时间流逝越拉越长,几乎看不到当年的影子。

  就算太宰此时只有十五岁的记忆会开中也的玩笑,重力使也不该自然到仿佛是本能地呛了回去,还有来有回好不热闹。

  所以主世界的中也,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太对劲。

  港黑这边的人大都看出了违和,其他人则是由于对港黑的不了解,大都停留在觉得惊讶的阶段。

  谷崎觉得大开眼界:“完全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种相处模式。”

  “意外的和谐啊。”织田作之助平静地给出评价。

  国木田心累地瞥了自己天然的搭档一眼:“到底是哪里看出来和谐的啊,火药味都快溢出屏幕了喂。没想到是这种互相讨厌的关系,也难怪港黑首领刚才那么果断地关门了。”

  “可是不对吧,如果他们真的关系不好,那个中原中也不应该早就脱离黑手党了吗?怎么会当上干部的呢?”与谢野一撩头发,“太宰治恶名在外的同时,他手底下那位可也没被忽略啊。”

  确实,黑暗帝国向外蔓延不断成长的同时,几乎无人不知港黑首领座下强大的重力使,残暴又忠诚。

  武侦的下任社长按了按眉心,觉得好像忽略掉了什么关键线索:“再看看吧,港口黑手党的内部关系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

  

  “大概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说什么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半信半疑地看着黑发少年,抬步走向他,“虽然感觉上没错,但还是-”

  重力使破门的那一刻,太宰面前的屏幕便是消失了,世界意志也隐去自己的存在不再出声,将白色房间完全留给了他们。隔着时间与空间差别的两人之间距离随着中也的迈步逐渐缩短,太宰微微仰起脑袋,看着在自己身前站定的人。

  中也摘掉右手的手套,用裸露的手掌触碰上太宰的脸颊,随后停住不动了。

  太宰乖乖地被他摸脸,没有丝毫躲闪,甚至十分配合地稍许一侧头:“中也?”

  “别乱动,在检验而已。”

  “哼哼,变聪明一点了嘛。”

  人间失格是无法模仿的。

  感受着无法发动异能的滞涩感,中也放下了心。

  “不是要去底层世界找人吗,走吧。正好我也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和你待在一起我简直倒胃口到快要吐出来了。”

  十分自然地收回手,中原中也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戴好手套。太宰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也动了起来。

  

  ————

  

  主世界的中原中也在做什么,空间里只有少数人能明白。

  其他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无比自然地摆出了暧昧的姿势,脑子里各色火车呼啸着驶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停都停不下来。

  既然倒胃口,那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摸脸就算了,甚至还要摘了手套去摸。

  织田作之助看起来有了点兴趣:“这是什么港黑特有的验明身份的方法吗?”

  贤治的眼睛一亮:“好有趣!我也想试试看。”

  国木田满脸迟疑:“在旁观者的角度会觉得很奇怪吧。”

  安吾也觉得不对劲:“不,再怎么说这种确认身份的方式也太诡异了……”

  芥川看不懂,但是出于内心对太宰实力的认可,此刻的他满脸专注:“黑衣男的秘技么,在下一定要看破其中的奥秘。”

  “啊,芥川,终于冷静下来了吗。”织田转头看向黑发白外套的后辈。

  在银的问题上碰了壁,短时间内解决不了,芥川只得暂时转移重心。

  “是的,在目前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在下只能尽可能收集黑衣男的弱点。”眉心的褶皱深刻,芥川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咬着牙道,“其余一切,等到黑衣男将世界修复后再议。可恶,这个动作背后到底有何玄机……”他是真的参不透。

  哪怕是明白中也在做什么的中岛敦也不是没有疑问,白发年轻人满头问号,小小声地:“拉一下手也不是不行吧?中也先生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在?”

  看自家游击队队长把求知若渴的视线投给自己,中也额头上爆出一个十字路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那个中原中也。”况且摸摸脸又没什么,想摸就摸了啊!他不是很理解为何周围人都大惊小怪的。

  “嘛,我倒是大概能猜到。”森笑眯眯地插嘴,“是觉得太宰君很可爱吧。”

  “哈?”

  不太知道该如何面对森的中也被前任上司这么一说,找回了一点曾经被这人震惊的感觉。

  “你看,那边的中也君应该是看惯了长大的太宰君,突然放一个十五岁的太宰君在他面前,一定会很想欺负一下吧。”森语重心长,“不过呢小时候的太宰君又那么可爱,欺负之前果然还是应该先揉搓一顿,换了我我也会捏脸的。”

  中也看到森越发愉悦的笑脸,完全理解不能。

  太宰治这种生物和可爱二字搭得上边吗?再说了十五岁的太宰治是普通小孩吗?谁有本事欺负他啊??

  坐在另一边的与谢野不着痕迹地向后看了一眼森鸥外,虽说语气做作神态夸张,但这个男人在意太宰治的感情好像并不是全然的伪装。

  当初太宰弑师夺位,与谢野是深信不疑的,毕竟是森鸥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行事风格和他一样恶心也不值得奇怪。她会怀着无法向他人诉说的恶意,猜测着恐怕森被杀的时候还会觉得高兴吧,带大的弟子和自己是那么像。

  可是不一样,森鸥外明明还活着,关于太宰的不利谣言倒是插着翅膀满天飞,由于港黑的扩张几乎闹得世界皆知,这明显不是奉行最优解后该有的结局。而且就凭港黑近些年的可怖发展,足够判断出太宰治便绝非是缺乏手段之人,甚至江户川乱步都承认他脑子转得快,这可不是一般评价。那么他为什么会放任自己臭名远扬?

  想到森刚抵达空间时的表情,还有话语间不自觉的一些情感外露,与谢野幽幽望着屏幕。

  你也会感到后悔吗?

  他做了什么,让你都感到了后悔吗?

  

  ——————

  

  总算是离开椅子的太宰第一次在中也面前站直了身体,先前被忽略的问题再次暴露了出来。

  主世界的港黑干部微微垂眼看着他,嘴边突然拉开一个幸灾乐祸又满意至极的笑来:“哈,我想你坐着干嘛,真是不错的视角啊。”

  太宰治,目前身体年龄十五岁,身高一米五十五。

  中原中也,二十二岁大好青年,身高一米六。

  自从认识以来,中也还是第一次可以凭着自己的身高俯视太宰。

  太宰一言难尽地望着按道理来说比自己年长六岁的搭档,用一种饱含怜悯的声音道:“那个啊,中也,你这个反应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是说大概能猜到我们之间该有的区别了哦。”他目测了一下他们现在的身高差,在脑海里推算出未来可能的数值,眼睛里顿时写满同情,“诅咒应验了呢,过去那么多年,你还真的没怎么长个子啊,脑子好像也没怎么长,真可怜。”

  中也:“……”

  到底不是十五岁那么容易冲动的年纪了,虽说回想起初遇时那个让人火大的诅咒有了恶龙咆哮的欲望,中也还是强行按下心里被激起的怒火,选择了另一条路来复仇。他磨了磨牙,环起胳膊,笑得咬牙切齿:“随便你推测出来了未来的什么,总而言之,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怎么样,你看得很清楚。”

  他走上前一步,让两人之间的差距更加明显。

  太宰:“……”好吧,看来中也还是有点长进的,起码知道怎么能让他火大。

  太宰:“你是笨蛋吗?你是笨蛋吧!和十五岁的小孩子比身高也能感到很高兴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优越个什么啊!”

  中也:“你可承认自己现在是个小鬼了?顺带一提我从一开始说的就不是身高,也不知道是谁对号入座那么积极!”

  太宰:“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中也,说到底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我总归还是会长高的,但是你已经被固定成黑漆漆的小矮子了,翻不了身了懂吗!”

  “你这混蛋说什么——”

  “白痴蛞蝓——”

  

  ——————

  

  从这段对话的一开始起,空间内的氛围便是又一次古怪了起来。

  真的有很多人在憋笑。

  而且有人绷不住了。

  “扑哧。”森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咳咳咳。”别开头去的红叶。

  “什么啊这个,哈哈哈哈。”不知道这里其实不能笑的宫泽贤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一点都不遮掩的江户川乱步。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本人没脾气了。

  谢谢你,主世界的‘中也’,他最高干部的威严到这里差不多已经所剩无几了。

  “嗯咳,所以港黑首领之所以坐回椅子上,是为了掩饰身高差?”国木田嘴角几下抽搐才勉勉强强维持住了严肃的表情,“怎么意外的……”幼稚。

  “现在再怎么说也只有十五岁,还是小孩子吧,活泼点很正常。”织田倒是没有太较劲,和中也吵架的太宰比之前与世界意志谈判的太宰不知鲜活了多少倍,看着就顺眼不少。

  “我说织田,你不要带孩子习惯了就看谁都是孩子啊,港黑首领的十五岁能是一般人的十五岁吗,再说明明刚才都已经见识过他的恐怖了。”国木田无力地道。

  “但是再怎么聪明,也还是只有十五岁啊。”织田认真地说,“是应该去上学的年纪,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烟,需要大人的引导。”

  国木田微微一愣。

  “看来主世界的太宰君没有成为首领呢。”森在这时笑着说道,“否则中也君不可能是这种态度吧。”

  这一点,港黑诸人先前其实或多或少已经有所察觉。

  但不想森鸥外会这么坦坦荡荡地,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出来。

  中原中也望着另一个自己,神色复杂,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压过了怒气与羞耻。对方面对太宰时的自在肆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自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这么想着,他嘴里发苦地支持森的判断:“对,他不可能是首领。”

  森鸥外和中原中也都能如此肯定,基本可以将‘太宰治’并非首领当成一条重要情报了。

  武侦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首领的太宰治么……有点难以想象。”

  “凭他的能力想爬到首领的位子应该很轻松吧,主世界是发生了什么吗?”

  “看主世界的中原中也和他那么熟,应该还是在黑手党工作的吧?”

  “港黑首领十五岁这个性格就足够让人觉得惊讶了说真的。”

  听着敌人们的讨论和猜测,尾崎红叶抿了抿唇,扭头看向中也,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太宰说的诅咒应验了,指的是什么?”

  膝盖中了一箭的中也:“…………没什么,大姐你不用在意。”

  

  ———————

  

  两个人进行完小学生吵架后臭着脸一道行动了。

  满脸嫌弃的十五岁港黑首领和满脸不爽的二十二岁港黑干部一前一后走出了这间房间。

  从中也制造出来的那个门洞向外看也是雪白的一片,甚至有种出去后会踩上虚空的感觉,但就在太宰抬步跨过门框范围的一刹那,他的落脚点就是变了。

  踏在普通街道的路面上,没有任何被突然移动的重心不稳,太宰略感讶异地一扬眉毛,收腿立在原地,左右观察起来。下一刻,中原中也在他身后突然出现,同样是以一个普通的行走动作站稳身形。

  这么说来他应该也是凭空出现在街上的,有两个人仿佛从空气里钻出来,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是没有一个注意到了这个超现实现象。但是他们又不是隐形的,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好几人主动绕开他们继续赶路,有的甚至还顺带送给他俩一个奇怪的眼神。

  习惯性地站到和太宰肩并肩的位置,中也按了一下头顶的帽子,没几眼就把这地方认了出来:“什么啊,不就是横滨吗。”

  怎么说也守护了横滨那么多次,这块区域他虽不怎么过来,也还是眼熟的。

  黑发少年遥遥望着一个方向,声音很轻地开口,表情里透着几分兴味:“中也,你看那边。”

  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怔了怔。

  本该屹立着五座大楼的地方没了遮挡视线的东西,可以一眼看到整片蓝天。

  如此景象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个底层世界里,没有港口黑手党。

  “不存在异能者的世界么……”中也喃喃道。

  “这不是挺有趣的嘛。”太宰笑了,“在这里,我们成为真正的怪物了呢。”

  

  ————

  

  那条街道很多人都是熟悉的。

  亲切感在太宰点出港黑大楼的缺失后褪去了大半。

  是不同的世界,不管看起来有多么相似。

  国木田独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荧幕,不想放过半点细节。能够亲眼见识到另一个世界的模样,这种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如果错过了什么的话他恐怕会后悔终生。

  敦有点发愣地看着太宰:“怪物吗。”

  他一直在恐惧着,愧疚着,他害怕身体里的怪物,也依赖身体里的怪物。他有时会想,异能就是怪物,但又同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羞愧,毕竟自己没了异能力的话就毫无用处了。

  但太宰先生,为何会这么说?

  不存在港黑大楼的景色令镜花仿佛面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没有异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女孩抬手捏紧胸前挂着的手机,垂下眸光。

  在这个空间里,夜叉白雪不会回应她。

  

  ——————

  

  目标其实非常明确,问题是横滨地方不小,人海茫茫,想从中揪出那些异能者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

  傻站在街上会有显得点奇怪,于是两个跨世界的来客便随意捡了个方向,逛街般地散起了步。

  走在路上,太宰的眼珠子左左右右转个不停,看着就一肚子坏水在动歪脑筋的样子:“呐,中也,你也是某一页书里的异能者对吧,被送过来的人知不知道自己是被书送到下位世界了?”

  “啊,关于那个,我其实并没有被书记载的实感。”中也有点警惕地瞥他一眼,不过还是皱着眉头回答了问题,“很莫名其妙就被带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奇奇怪怪的声音在那里做解说,反正就是那套毁灭世界的理论,再之后就遇到了你。”

  “被抓走之前在做什么?”

  “之前吗……”中也思索了会儿,弹着舌头轻轻一啧,“不记得了。”

  “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太宰一手捏住下巴,小声自言自语,“可能比想象中要方便一点。”

  早就习惯太宰的超前思维,中也直接询问答案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你明白什么了?”

  太宰稍许一顿,随后笑嘻嘻地转头看向他:“不告诉你~小蛞蝓还是自己多动动脑子吧,这样才算得上一个成熟的大人嘛。”

  中也:“……”

  

  ——————

  

  两个中原中也同时拳头硬了。

  国木田独步,对中原中也肃然起敬。

  可能因为平时大部分时候也是两人搭档完成委托的关系,国木田此时轻松代入了中也的位置,觉得自己的搭档要是一天到晚如此激怒自己,他可能会单凭握力捏断自己的钢笔吧。

  但不得不承认,太宰和中也,看起来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放到一起后却又显得那么和谐。

  从没见过太宰那么多表情的芥川银有点高兴,同时也有点难过。

  屏幕里的首领看起来稚嫩又放松,虽然有着与年龄不匹配的恐怖头脑,但还是让她心生出一种不该有的怜爱;她记忆里的首领所有表情都是点到即止,笑容是有的,但大部分时候只是公式化地印在嘴角上。作为秘书,她看得出太宰疲惫至极,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首领和中也干部之间也完全不是画面中那种无比契合的关系,他们彼此之间都对什么东西心照不宣,所有默契都用来维持恰到好处的上下级表象,没有吵嘴,哪怕偶尔有争执,往往总是以太宰轻飘飘地强调他们身份的差异收尾。

  人是有可能会变,但芥川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的首领并没有大变样,屏幕里那个太宰治才是真正的太宰。

  江户川乱步很细微地皱动了一下眉毛:“不记得了吗……”

  他意识到了,被世界意志拉过来和太宰一起行动的‘中原中也’的记忆好像也被抹掉了一小部分。

  很奇怪,只有太宰治一人还勉强说得过去,为什么连他的队友在世界意志的判断中也不能拥有完整的记忆?为了所谓的最佳状态?会影响这两个人最佳状态的会是什么样的记忆?主世界的其他被投放过来的人也是记忆残缺的状态吗?

  乱步又扫了一眼这个黑色的空间。

  好像是看到了他的无聊,世界借着这次机会,送给了乱步一道难题。

  这还是第一次,他只能跟着缓慢被暴露出来的线索一点点地做推理。

  

  ——————

  

  “你这个家伙……”到底还是扛不住对未成年动手的心理压力,中也气得牙痒痒,“反正这主要是你的任务,你自己去折腾得了。”

  “诶,好过分,中也明明是我的狗吧,难道你忍心看我被世界意志压榨自己一点力都不出吗。”

  “谁是你的狗啊!!!”

  太宰微笑着偏过头,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愿赌服输,一把年纪了还想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么。”

  “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做你的狗!我也没有一把年纪!在我那里你和我是同龄人,你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喂。”中也出声反驳的同时心下微惊。

  和眼前的太宰治拌嘴居然一点没有时差感,模糊的记忆中上个礼拜他好像才和武侦的太宰吵过一场差不多的架。

  “唔嗯,只是没想到主世界的我竟然叛逃港黑了啊。”太宰随意地道,以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的语气投出一道惊雷,“好奇怪啊,如果那个人不想的话我跑不掉的吧,是森先生授意的吗?”

  中也差点没被自己的脚绊一跤,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哈?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那对因为震惊微微颤动的蓝色眸子,太宰的表情幽暗了些许:“我本来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肯定了。”

  “所以,主世界的我在做什么?离开黑手党之后。”

  

  ——————

  

  到底是主世界的太宰治叛逃港黑更让人震惊还是屏幕里太宰可怕的话术更值得惊讶已经分不清楚了。

  不是港黑首领的太宰治已经很难想象了,现在告诉他们主世界的太宰不仅不是首领,甚至叛逃了港黑。

  无论侦探社还是黑手党,许多人都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不不不,假的吧!?”

  “怎么可能啊……”

  “不,不如说,他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江户川乱步仰起头往椅背上一靠,长长一叹:“竟然是这样吗。”

  “乱步先生?”谷崎莫名觉得身边的前辈心情好像突然变差了。

  “主世界被称为主世界,自有他的道理在。按理来说我们这个衍生世界的走向该和主世界差不多,就算有区别,也只是一些小事件的不同,因为世界里的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乱步淡淡道,厌倦般地甩了甩手,“这意味着什么就自己想吧。”

  “乱步先生,有点奇怪诶。”贤治虽然看不透太复杂的事物,但是对人的情绪变化还是敏感的,“是累了吗?”

  “乱步先生肯定是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与谢野望着屏幕,露出思索之色,“人本质是一样的,是说我们这边的太宰治,原本也应该叛逃港黑吗?”

  “黑衣男就算离开黑手党,去的也一定是罪恶的地方。”芥川冷冰冰地说,“那个男人自己就是恶,估计连身上的血都是黑色的,甚至可能是固体,划开血管都不会流出来。”

  几年前初见太宰治,即便没有看到脸,芥川依旧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少年往内心里塞满仇恨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理智做出的判断——那个给自己带来巨大阴影的人,天生属于黑暗,冰冷而强大,那时的他根本无法与之相抗。

  芥川冷酷的话语令安吾背后寒毛都要竖起来了,特务科的青年小声吐槽:“虽然对方是有着夜之化身的称号,但血都是黑的这种说法怎么说都有点过头了。”

  “哈哈,不过我也对他的下家单位很好奇呢。”种田笑了笑。

  他是真的猜不出有哪里能容得下这尊大佛。

  “太宰先生,叛逃了?”敦觉得把这两个词放到同一个句子里都是违和感满满,又是听到了乱步的话,脑袋顿时更加混乱了,“诶?”

  “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中也啧了一声,没好气地道。

  想当年他也觉得太宰不可能对首领的位子感兴趣,结果出趟差回来这人干脆直接“篡位登基”了,想想他哪天受了什么刺激离开港黑也不是没可能。

  离开了说不定还更好一点,省得总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选择性无视了之前对话中有关狗的内容。

  

  ——————

  

  “嘁,你在套我话啊。”最初的惊讶过后中也反倒是平静下来,有点厌烦地揉了揉后脖颈,“告诉你也没什么,你后来跑到(武装侦探社)去了。”

  来自主世界的重力使愣了下,复又张口,嘴唇张合间没有一丝音量传出:“(武装侦探社)。”

  太宰:“你说什么?”

  “就是你下家工作单位的名字啦,叫(武装侦探社)。”

  “叫什么?”

  “我说不出来啊!(侦探社)。见鬼,怎么搞的,(武装侦探社)。”

  “大声点说说看?”

  “(武装侦探社)。都说了根本不行!没办法发出声音。”

  “再大声点试一试?”

  “和声音大小什么的无关吧,(侦—探—社—)!!看吧还是没用。”

  “嗯……大概是世界意志不想我现在就知道吧,也可能是条件不够。”太宰得出了结论,一副满足的样子,“辛苦你了啊中也。”

  “混蛋!你早就知道我不能把名字说出口了吧!”中也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和太宰对线一直都很考验他的忍耐力,而且不知为何这人顶着十五岁的脸嘲讽功力好像变得更大了。

  “哎呀~因为你除了精力旺盛之外就一无是处了啊,而且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有趣。”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中也凭最后残存的理智收着力道,一巴掌拍到尾巴都已经翘起来的小恶魔头上。

  “别玩了!干正事啊你!”

  

  ——————

  

  直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被强制消音面露困惑不断尝试的中原中也很好笑,边上使劲撺掇搭档做无用功的太宰也很好笑,不如说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意外的可爱。

  谷崎的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些许笑意:“完全想不到会是这种相处模式啊。”

  平时见首领和最高干部之间总是夹着很压抑的什么东西,这会儿二人打打闹闹令敦瞪大双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中也的表情因为屏幕里的互动缓和了些许,眼底却是透出悲哀。

  没有共同归属港黑的他们都能像那样自然地相处,这边的他看到这幕场景却只觉恍若隔世,再没有比这个更能证明太宰治不对劲的证据了。

  许多人都意识到了,主世界中也对待太宰的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

  即便太宰是港黑的叛徒,中也面对他时也依旧不自觉地给予了全方位的信任,至少说明太宰后来去的组织和黑手党的关系并不算太差,也说明他们二人虽在不同的地方,彼此应该还是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联系。还有便是,主世界的中也每一句接话每一次气急都显得无比熟练,恐怕意味着主世界的太宰,与十五岁的他们的太宰,在一定程度上性格是相似的。

  画面里的太宰虽然可以将自己的气场瞬间拔高到两米,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少年的恶趣味和调皮,这些特点令他与后来的港黑首领简直判若两人。

  “明明太宰君叛逃了港黑,关系还是这么好啊。”森鸥外意有所指般地感叹。

  “你的弟子在另一个世界背叛了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森医生?”福泽谕吉硬邦邦地道。

  森默了会儿,略感苦涩地叹气:“这个么……我在想说不定那样做才是正确的。”

  “……关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你果然知道点什么吧,他要做什么?”福泽谕吉是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了,相比之前,带刺的锐意散去不少,听着更像是无心的发问。

  “我不知道呀,福泽阁下。”森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打太极,而是用低沉的声音回答,看着画面里那个好像更加开朗的少年,他眼里笑意全无,“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森鸥外知道太宰一心求死,却是对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坚决毫无头绪。作为经常将太宰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人,当初他看到那孩子死寂的双目中绽放开自我毁灭的绚烂烟花,是完全超乎预料的孤注一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择不出惯用的最优解,能做的竟只有浑身战栗,遵从了太宰的安排。

  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唯独知道的便是自己救不了他了。

  

  ——————

  

  干活的第一步是找到地图来研究。

  “大体上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些细微的店铺变化,擂钵街虽然没有了但还是有贫民窟,不过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吧……喂太宰,想什么呢,说话啊?”

  他们一路走出了繁华的商业街,来到了一个小公园,太宰顺着一个斜坡向下的台阶走了三级后停住步子,好像发起了呆。

  中也没有往下走,而是站在平台上,垂眼看着太宰稍许侧过身子,血色不佳的嘴唇开开合合:“没什么,只是想到森先生评价我是天生的黑手党来着。”

  他可一直都记得自己加入黑手党的原因。

  试图寻找的东西,看来是没有找到。而且……在黑色之外,竟然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二人同时沉默下来,太宰看着斜坡下正喷出一股股水流的喷泉出神,中也则是盯住太宰面无表情的侧脸。少年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露出的一小截脖子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一时竟分不清绷带和他的肤色哪个更白。不故意激怒他的太宰冷淡而矜贵,往那里一站好像一个精美但脆弱的瓷器,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成一地锋利的碎片。

  不对,他记忆里十五岁的太宰治……

  “不过呢,现在的我-……唔?”

  太宰突然被抓着衬衫的后衣领提了起来。

  他有点意外地偏过脑袋,睨着背后满脸严峻的搭档,慢慢眨了两下眼睛。

  凭自己站在更高的平台上拉大了本就存在的身高差,中原中也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将太宰拎得双脚离地后便没了下文。

  

  ——————

  

  太宰明显是有点困惑的,他的困惑成功传到了整个观影厅。

  没人看懂另一个中原中也在做什么,不过这一幕在视觉上还是可以让人很直观地觉得奇怪。

  “为什么主世界的那位重力使老是对港黑首领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国木田独步百思不得其解。

  谷崎回想起空间里大部分时候都显得比较克制的重力使,对比了一下主世界那位几乎一直在暴躁,不太确定:“感觉应该是性格上的差别?”

  贤治摸摸后脑勺:“可是乱步先生说本质上人都是一样的?”

  “呃,对哦……”

  “说起来这小鬼是不是……太轻了一点?”与谢野晶子察觉到了异常,“再怎么说用一只手就提得起来也太夸张了,而且看胳膊上的肌肉,中原中也都没使劲啊。”

  “感觉像拎起来了一只小猫。”织田毫无压力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国木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织田茫然地看看搭档扭曲的面容,不明所以。

  坐在第二排福泽谕吉用非常缓慢的速度眨了一下眼睛,明显是因为织田的话产生了一些联想,虽然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看向太宰的眼神不自觉柔化了些许。

  知道社长对猫猫最没辙,乱步思索了下,心中有了判断。

  

  ——————

  

  二人维持了这诡异的姿势大概二十来秒之后,中也啧了一声,动作算得上轻柔地把太宰放了回去。

  黑发少年全程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顺从而配合地在台阶上重新站稳。

  “你真的是太宰吗。”

  “是也不是,之前不是已经检验过了嘛。”

  中也握了握先前提人的那只手,眼里漫上些许复杂。

  十五岁,他和太宰初入黑手党,在港黑的地位还没有那么高,两人作为搭档一起大大小小执行过不少任务。并非武力系的太宰战斗中总是少不了被他搬运,有时候他会徒手把脆皮搭档直接丢出攻击范围,也会在需要突围时把人扛起来带着跑,可以说,对于太宰治这个阶段的身高体型种种,中原中也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这个混蛋一直都挺单薄,可是从来没有过刚才手中所感受到的那种轻盈。

  他是真真,几乎没怎么花力气就把人提起来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应话,太宰不解地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中也偏过脸,不太自然地道:“不说你的工作了,我带了钱包,先去吃点东西吧。”

  

  ——————

  

  瞬间懂了。

  “啊……”

  “所以说,原来是因为……”

  “你们首领看起来确实不太健康,黑眼圈也很重,平时没有好好休息吧。”与谢野看向港黑那头。

  面对敌人的搭话,黑手党们明显是不太想理会的,但这回是专业的医生对太宰的身体情况做出评价,他们不得不在意。

  其实只要见到太宰的面就能很容易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体不会太好,倒也不算什么机密,只是港黑内部知道具体程度的人并不是很多。

  “关于首领的作息,小银应该最清楚。”红叶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太宰的身体了,四年下来她习惯了太宰治远远看过去永远一身黑,唯一鲜艳的颜色是挂在脖子上的红围巾,细看时眼底的青黑从未消退下去过,整个人苍白瘦削,又因为自带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芥川银没说话,一直表情冷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看她这幅模样,该懂的人都懂了。

  中原中也烦躁地拉低帽子的帽檐。

  “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给太宰君做身体检查的。”森再度挂起那副完美的优雅笑脸,将所有探究的目光都挡了回去。

  与谢野沉下面色,逃避般快速移开视线。

  说到底,那个人怎样根本不关她的事,她只是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罢了。

  “确实好轻的感觉,我应该也可以用一只手举起来。”贤治比划了一个抬人的动作。

  “那个港黑首领四年不睡觉的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国木田用极小的音量说道,不过还是被坐在后头的安吾听见了。

  “不,那个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社畜青年扶正圆框眼镜喃喃地吐了个槽,突然觉得太宰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亲切的。

  

  ——————

  

  到底不是能悠闲坐下来吃大餐的时候,加上饭点也还没到,两个人最后在路边小店买了鲷鱼烧吃。

  为了保险起见,中也没有刷自己的银行卡,而是用的现金。

  他们商量着去原本是港黑大楼的地方瞅一眼,中也带头走在前面,太宰不紧不慢地与他维持着一段距离缀在后头当小尾巴,同时侧头打量起边上的河流——鹤见川。

  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起来宁静又温柔,太宰愣愣地看着鹤见川,突然有点恍惚。

  他是要去做什么的,就好像溺水者死死攥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那样紧迫的事情,想到脑袋发痛也想不起来。

  世界意志明明知道他拥有了那么渴望的东西,却不让他知道,好讨厌。

  想要——往下。

  不知恍神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走到河边跳下去的记忆,但身体已经沉入了水中。

  水下的视野奇怪而扭曲,听到的水流声仿佛是水直接灌进了耳朵里,既吵人又是另类的安静。无法呼吸带来的缺氧感令大脑开始微微晕眩起来,正好阻止他继续思考下去。不过还不至于死掉,这点程度根本算不上什么。太宰安然地闭上眼睛,放任冰冷的下坠感浸透全身。

  好像不太对,他想要的坠落应该没有那么缓慢。而且……太安静了、好冷。

  一只手探了下来,属于太宰治一人的静谧被打破。

  ...

  “你搞什么啊混蛋太宰!”

  

  ——————

  

  从观影的视角看,就是太宰治愣愣地走到鹤见川边上,对着河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敦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太宰先生!”

  第二次了,已经是太宰治第二次自杀了。

  镜花也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超出了预想。

  她眼里的太宰治从来是运筹帷幄的,强大而充满威严的,深不可测的,他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从来都能把所有人直接一眼看透,只有他掌控别人,不存在可以掌控他的人。镜花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在画面一开始太宰治拿出枪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慌张。

  可是这回,她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表情,空洞迷茫,一些被压抑得极为完美的痛苦不经意漏出了一点点,可只这一点点绝望,都令她所有猜想再也站不住脚。

  她明白了。

  太宰治是真的想死。

  但是怎么会呢?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要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和之前举枪自尽相比,这次的跳河同样来得突然,众人措不及防就看到刚才还好好的少年迷蒙地将自己投入河水里。第一次被耍的经历还记忆犹新,武侦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中原中也火冒三丈地下河救人。

  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了口气。

  

  ——————

  

  把人抓上岸后中也直接骂开了。

  天知道他只是稍微走神了那么一下下,就能听到扑通一声,回过头时跟在后面的人已然不见踪影,只留下黑大衣在岸边。

  用脚都能想到太宰在干嘛,中也暴躁而熟练地将人捞了上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就不能放下你那反人类的爱好一段时间吗自杀狂魔!”

  小声咳嗽了好几下,太宰甩甩脑袋,湿透的头发溅出的水滴打到了中也的衣服上,他又向外扯了扯领口,用轻快的声音道:“呀~可是一看到这条河我就莫名其妙感觉非常亲切呢,这么好的河不用来入水不是太可惜了吗?”

  中也愣住,目光在太宰和旁边的河中间来回移动,最后露出的是有点复杂的表情:“说起来这的确是你后来最喜欢跳的河。”

  “是吗?那简直是命运啊。”太宰勾起貌似非常开心的笑容,“长大之后的我很有品味,不错不错。”

  “你对河谈什么品味啊白痴!”中也看他湿漉漉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捡起被太宰无意识抛下的大衣,“算你有点脑子,知道留件衣服,现在怎么办?都湿光了。没有身份证明可住不了旅馆。”

  “没事啦,这样正好,我顺路好打听点事情。”太宰把干燥的衣服披回肩膀上,此时此刻的少年浑身都是水,衬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大衣一裹显得更小了,加上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和几缕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弱小无助又可怜,“中也你太凶了,等下站的离我远一点。”

  差不多可以猜出来太宰的打算,中也面露一丝微妙。

  

  ——————

  

  从‘中原中也’嘴里吐出的不少形容都非常奇怪。

  “爱好?”国木田独步狠狠抽了抽嘴角。

  “自杀狂魔?”谷崎润一郎满脸幻灭。

  “最喜欢跳的河啊。”织田不知又明白了什么。

  “诶……城里人真是复杂哎。”宫泽贤治认真地感慨。

  “啧。”与谢野彻底确定了这个港黑首领的性子,与此同时也彻底黑了脸,“这小鬼是真的想要自杀。”

  “不对吧,这个时候跳河,摆明了知道同伴会去救他才对。”坂口安吾一脸怀疑。

  “不是的,那个时候他好像突然魔怔了一样,表情很奇怪,完全遵循本能在行动的感觉。”直美凭着直觉反驳道。

  观察比较细腻的她同样没有错过太宰跳河前的神情。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自杀成性和贪生怕死可是反义词。”国木田觉得眼前的状况前所未有地复杂。

  另一边的广津:“看样子主世界的……太宰先生,保留了自杀的爱好啊。”

  红叶望着全身湿漉漉的黑发少年,模糊间好像看到了成年首领的影子,却又好像只是错觉:“是呢。”

  中也嗓音微哑:“自杀起来反而更像活人了。”

  回想平时仿佛幽魂般死气沉沉的首领,港黑诸人同时默了默。

  “说起来,他说要去打听消息?”

  

  ——————

  

  天气还是比较热的,阳光也很好,等太宰问完一圈过后,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干了七七八八,一头黑色的小卷毛也恢复了蓬松。

  不得不说少年生的极具迷惑性,刻意隐藏起本性中的阴霾后看起来柔软又无害,湿答答地向路人求助特别容易激起怜爱和同情。

  偏偏这人还拥有精明过分的脑子,通过对不同人提出不同的问题,硬生生拼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西面的森林,原本是港黑大楼和擂钵街的地方,大概先是这些,果然还是先去老家看看呗。”

  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太宰对于今天下午的成果很满意,心情愉快地将两手背到身后。

  中也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空间里的众人再次见识到了太宰治的可怕之处。

  那些被询问的路人在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已经交代出了太宰想要的情报。

  又及,太宰治——实在是非常会利用自身的优势。

  尤其扮起可怜的时候,哪怕知道这个少年比好多成年人都要危险,很多人隔着屏幕都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谷崎兄妹严肃地对视:确认了眼神,真被太宰套话,他俩绝对扛不住。

  国木田僵了一阵,低头在本子上给自己写了条备忘录。

  尾崎红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眼角带出一丝笑意:“妾身记得当初这个年纪的太宰便是精通拷问的,先代吩咐妾身教导他,结果发现无论是手段还是话术,都没有施教的余地呢。”

  敦有原本看到太宰扮可怜还处在思维升华中,红叶的话将他从怔愣中拽回了现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从这里扯到拷问,但好歹让他重新恢复了对首领的敬畏。

  他刚刚想着如果太宰用这副姿态与他交谈,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直接上手去揉那看起来就很软的头发——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失敬了!

  敦晃了两下头,在心中自我谴责。

  森鸥外则是又一次盯上了中也:“呐中也君,怎么说?太宰君这样难道不可爱吗?”

  中也要抓狂了:“他这是在套话啊!全都是装出来的啊喂!”

  森慈祥地:“是啊,可是不觉得很怀念吗?我好久不见太宰君玩这个套路,现在觉得很感动,都有点想用相机记录这个时刻了。”

  中也:“……”

  四年多不见,森鸥外好像有哪里出问题了。

  同门师弟在旁边戏弄旧部下,福泽谕吉无视掉他,略感凝重地喃喃:“如此这般,对人心的把控能力……”

  乱步鼓起嘴巴。

  在寻求事情的真相上,乱步有自信他可以略胜过太宰一筹,但论及操纵人类的心理,太宰简直是天生的心操大师,他再不服气也只能自愧不如。

  这样的人一旦开始布置棋盘,所有人都逃不过变成棋子的命运。

  问题是,下棋的那个人明明有能力,却并不想伤害到他们这些棋子。

  被世界意志刻意抹去的线索,无人知晓的庞大计划,奇怪的温柔。

  比起白色房间时,手里好像已经多了一些拼图的碎片,可乱步对于动手去拼全真相这件事第一次感到了不安。

  会拼出来什么呢?

  看向屏幕,他的神色忽然一动。

  那个是……

  

  ——————

  

  太宰和中也的港黑旧址之行在中途被打断了。

  地点是热闹的商业街,正前方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小个子青年高兴地挥着手,隔了老远便准确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中原中也面容隐隐扭曲,太宰则是好奇地看向来人。

  出现在眼前的是——

  江户川乱步。

  

  

  

  

 

   

 

  

   

  

  

  

  Tbc

  

  小剧场

 

  宰:怎么死我肯定早就想好了,跳河好像不太对味【陷入沉思】

  宰:但是这河真的很不错【诚恳】

  

  ————

  

  目前if的武侦港黑还没有开始互相交流情报,两个组织之间的火药味还是比较浓的,得慢慢来

  基本还在铺线唉……我喜欢一层一层地扒马甲,主世界宰加入武侦下一章再掉马( ̄︶ ̄)

  

  感谢所有赠礼评论红心蓝手!新朋友老朋友都来贴贴w

  有一种嚣张叫做有存稿,不过这边习惯把文扔两天修几次再发出来,所以下次礼拜五更新嗷

  

评论(240)

热度(5745)

  1. 共2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